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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妙玉

作者:卢何燕  来源:临海新闻网  时间:2024年10月18日

  妙玉即“妙喻”,在金陵十二钗中排名第六,是名副其实的官宦小姐,同黛玉一样,也是苏州人氏,是个带发修行的“槛外人”。

  何为“槛外人”?妙玉认为,古人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说得好:“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这两句引用自宋朝范大成的《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曹公把“门限”改为“门槛”,反映出妙玉对荣华富贵的看淡,对生命的看破之意。

  可以说,金陵十二钗正钗里面,除了妙玉,其余所有女子都是与贾府沾亲带故的。然而,就连贾母最喜爱的欲让其与宝玉结为秦晋之好的薛宝琴却只排在了副册中。不得不说,妙玉这个角色的重要性。或许,是因为贾府的兴衰也关系到她命运的缘故吧!

  有人说,妙玉影射的是黛玉。黛玉称自己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而妙玉的判词是“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楚辞·怨世》有记载:世沉淖而难论兮。淖泥指的是不易摆脱的困境,这里的困境,我的理解是指封建社会的腐朽与黑暗。我认为,妙玉影射的并非黛玉,而是整个贾府中最重要的宝玉。

  妙玉与贾府无直接或间接的血缘关系,却能让王夫人以礼待之,这一点并不寻常。须知,王夫人并不待见黛玉。

  贾宝玉向妙玉乞讨红梅的时候,经过邢岫烟的指点便自称槛内人,只因妙玉自称槛外人,槛内与槛外相对,宝玉遂以此自称。不妨可以大胆地设想,妙玉是宝玉在出家前的一个“影子”。

  《红楼梦》也名《情僧录》,当然,情僧是指宝玉,在他红尘情缘了断的时候,就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时候,宝玉在出家之前,既是局内人,又是局外人,局内人就是宝玉和大观园之间发生的种种故事,局外人就是妙玉的身份,这个看似与贾府不沾亲带故的人物。

  我对槛外人与槛内人的理解是,“僧不僧,俗不俗”虽然说的是妙玉,但也可以理解为借妙玉影射宝玉“不僧不俗”,“女不女,男不男”原本指的是妙玉,然而,妙玉并不将自己当成女子的作风与宝玉也不将自己当成男子的行为高度相似,体现了它们有着同样超脱的精神世界,脱离了男女世俗界限。

  贾府的兴衰,直接关系黛玉、宝玉、妙玉等人的结局。宝玉出家前,是“槛内人”,出家后,才成为真正的“槛外人”。

  在刘姥姥游览大观园中,贾母带众人到妙玉屋中喝茶时,妙玉给黛玉的是“点犀?”茶杯,给宝钗的是“颁爮斝”茶杯,给宝玉用的却是自己常日在用的“绿玉斗”。我原以为,这是妙玉对宝玉有情,当宝玉是自己人、不分彼此的意思,但细看后才发现,妙玉出自家境不凡的书香门第,纵使她再爱宝玉,也会保持大家闺秀和妙龄少女的“矜持”。再者,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女性越爱一个男性往往表现得越矜持。所以,与其说妙玉把宝玉当成自己人,不如说他们实则是同一个人。值得一提的是,“绿玉斗”是妙玉从原来的家里带来的,为上大下小的形状、单侧或双侧有把手的碧玉饮器。按照器型来说,“绿玉斗”既不聚香,也不聚气,精通茶道的妙玉使用它饮茶,颇耐人寻味。我想,如果把“绿玉斗”比作黛玉,把茶水视为甘露,那不正好影射神瑛侍者对黛玉的浇灌之恩吗?

  “点犀?”茶杯其实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暗示妙玉视黛玉为知己,也侧面点出了宝玉与黛玉的精神共鸣。

  “气质美如兰,才华赋比仙。”“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曹公对妙玉的描写用墨极少,却刻画出一位才华卓绝的花季少女带发修行、无奈入佛门的尴尬身份,以及孤标傲世的脾气秉性。

  曹雪芹的判词就仿佛是阎王的生死簿。红楼梦里有一团团解不开的谜底,其实一个个人物的结局往往早已埋下伏笔,里面即便是杜撰的故事、各种宴席上出现的戏曲片段、各种活动中出现的灯谜、对诗却能成为谶语。

  妙玉的师父曾留下遗言,在贾府自会迎来她的结果。而她的结果,却不知有何深意,但是,一个朝夕相伴,亲自抚养她、教导她的师父让她等待的结局必不会不利于她的。

  借由梦游幻境的贾宝玉之眼所看到的断语:“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红楼梦》第一回:“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

  宝玉的前世是神瑛侍者,现投生到红尘泥沼中,正如荷花长在淤泥中,有离俗之心但终为红尘俗世牵绊。正应了“欲洁何曾洁,终陷淖泥中”。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也是“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可暗示宝玉的本质,我理解的“洁”在这里指的是作风,“欲洁何曾洁”指妙玉在“大观园”中的不合群,不也正是宝玉对封建社会“大官员”腐朽作风的一种赤裸裸的反抗吗?

  妙玉的结局在红楼里是一个谜,我想,谜底也许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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